中國樓市最害怕的“怪物”之一,就是熱錢。近些年來,以浙南民間資本為代表的國內游資,頻頻光臨樓市,所到之處,房價莫不上升。在金融全球化越來越強化的今天,我們不得不關注來自境外的熱錢,其對國內資產價格的影響,絕不能等閑視之。
而目前,正處于一個敏感時期。央行數據表明,9月末外匯儲備余額攀至22726億美元,同比增長19.26%,再創新高。三季度外匯儲備增加1410億美元,其中9月增加618億美元,而一季度外匯儲備增加只有77億美元。據中金公司估算,剔除投資收益和匯兌損益,同時考慮到對外投資引起的資金流出,三季度不可被解釋的資本流入或超過500億美元。
按常規理解,這500億美元大致可歸為熱錢或游資。它們涌入內地的目標很明確:通過投資資產品和股權獲益,而且多是短線操作,股市和樓市是兩個主要領域。單從樓市分析,進入的熱錢主要是各類基金,這些基金在境外募集,由國際金融機構運作,包括大摩、花旗銀行、瑞銀等知名投行,也有中東和東南亞非著名機構;有些專注于房地產投資,有些則是多元化投資,追求絕對回報率是其天職。另外,還有一些散戶投資者,主要是港澳臺人士。實際上澳臺人士在京滬深等一線城市購房很多,只是多屬中長線投資,并非短線熱錢。
實際上,近幾年熱錢在內地已折騰了幾番。大致從2004年開始,海外基金整棟收購成熟物業和散戶炒房的規模迅速增長,為一線城市的房價高潮,出了一把力。為了抑制房價飆升,2006年國家出臺了“171號文”,限制外資購房,炒房比重因此明顯下降,部分資金轉而進入各種房地產企業和項目的股權投資領域。2007年,樓市再次非理性繁榮,外資重新泛濫。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爆發,國內經濟和樓市雙雙下行,熱錢外流,部分海外基金急于拋售在華物業,只是少有接盤者。
值得重點關注的是,今年與2007年的差異。2007年熱錢積極投資房地產有三個原因。一是國內樓市高漲,回報率驚人;二是人民幣加速升值,2007年升幅高達6.9%,對外資而言,可以沒有任何風險進行套匯;三是2007年歐美處于降息通道,而我國仍在升息通道,而且是歷史罕有的一年加息六次,導致中美利率倒掛,白白讓熱錢套取利差。
與2007年相比,相似的是今年樓市同樣的繁榮,同樣的房價高漲;不同的是,人民幣自2008年7月開始,就已停止升值,目前依然如此;然而,人民幣升值的預期卻越來越強烈,近段時間美元持續貶值,逼迫人民幣升值,而我國為了刺激出口,短期絕不會輕易讓人民幣主動升值,于是貿易磨擦勢不可免。至于利率水平,中美基本都維持歷史低位,在美國加息之前,中國很難搶先加息,所以在利率上面,中美兩國央行也在勾心斗角。中國經濟復蘇的勢頭遠好于美國,而今年我國4萬億投資計劃和信貸規模皆超美國,這就意味著我國通貨膨脹的到來,也將早于美國,加息的壓力會越來越大。
海外熱錢進入中國后,必然推高股價和房價。其作用機制可分為直接和間接兩類。直接作用很簡單,需求增加了,自然使資產價格上漲。在樓市中,海外資金更喜歡購買高檔物業,比如今年以來一線城市豪宅熱銷,其中港臺客占據相當大的比重,個別上海豪宅去香港推廣,獲得追捧的程度出人意料;至于深圳,“近水樓臺先得月”,無論2007年還是今年,樓市中投資投機比重都居全國第一,而其中港人數量龐大。
間接作用則是制造流動性。我國流動性過剩,主要有兩大源頭,一是信貸量過大,比如今年前三季度人民幣貸款新增量達8.67萬億元,而2006-2008年分別只有3.18萬億元、3.63萬億元、4.91萬億元。二是外匯儲備增加過快,增加一美元外匯儲備,必須發行等價的人民幣,三季度外匯儲備增加1410億美元,對應新增9630億元人民幣。而2007年全年國家外匯儲備增加4619億美元,對應新增人民幣33740億元人民幣。顯而易見,2007年的流動性泛濫主因是外匯儲備增量過大,其中熱錢有份“功勞”;今年的流動性過剩的“元兇”,卻是信貸狂增。
前段時間,筆者曾在此專欄分析過貨幣供應、股市、樓市之間的關系,其中提到要關注M1增速何時超過M2增速。終于,9月M1、M2增速雙雙創歷史新高,達到了29.51%和29.31%,而且繼去年4月份以來,M1增速再度超過M2增速。由此證明,企業存款加速活期化,宏觀經濟加快復蘇,資產價格膨脹還在持續,風險暗暗醞釀,但大的調整還未到時候。
大家更值得關心的是未來。今年四季度信貸增量難以復制上半年盛況,明年全年也難超越今年;然而,新一輪海外熱錢潮剛剛開始,明年外匯儲備增量很有可能超過今年。信貸減,外儲增,明年流動性注定還是非常充裕。海外基金投資內地樓市熱情可能難以超過2007年,其間接推高房價的作用卻不可低估——這一因素尚未引起同行關注。還是讓我們拭目以待吧。